他仿佛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四周除了深沉的黑暗，再无其它。或许是过了一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他停止了这种坠落感，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颜色。

黑暗的虚空中忽然浮现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卷，缓缓展开。

这是看不到尽头的，层峦起伏的绵延山脉，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山。在各个山峰之巅，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点。仔细看去，竟然是数以千万计的的修士，他们都昂着头，看着天空正在运转的旋涡。

一条承天接地的巨大漩涡，卷动着浓厚的云层，在缓慢的转动着。密集交叉的万千电火，在漩涡之中若隐若现。

漩涡最深处，是一团白色的光。这光亮到了极处，像是寂灭的黑暗空间中，忽然开了一扇门，照进来的那抹光。

柳守则豁然睁开双眼，只是方才那一瞬，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那副画卷中，满是绝望而压抑的气息，几乎让他道心失守。

他咬了咬牙，再次闭上眼睛。他必须要继续看下去。

因为那里，是他曾经的世界。

又是一幅画卷自虚空中生成。

浩瀚的宇宙中，一团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在璀璨的群星中穿过，划破苍穹。这团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火光，蕴含的却是毁天灭地的威压。

第三幅画卷。

是白发苍苍的师尊，向十二位元婴大能摊开手掌，他的手心中，是十三颗金丹的碎块。

每一幅画卷，在他看到之后，就会渐渐隐去。

一直到了第十二幅，柳守则终于看到了自己寻觅已久的答案。师尊白发飘舞，纵身飞向漆黑的苍穹，他的对面，是那团可以毁灭世界的火光。

第十三幅画卷，也是最后一幅。

天降火雨，地涌岩浆。诸多没能逃离这片天地的生灵，在火海中炙烤，绝望，化为飞灰。人类的城邦，顷刻被火海淹没，飞禽走兽，妖兽领域，皆毁于一旦。

柳守则缓缓睁开双眼，屋中的这群年轻人姿态依旧，跳舞的跳舞，哭泣的哭泣，都仍然陷在自己的梦境中。

他觉得脸上有些湿润，用手轻抚，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是的，他现在知道了，师尊放弃了几千年的修行，以身殉道，守护了这片天地，给了这片天地，争取了一线生机。

这十三幅画面，是师尊留在他十三颗金丹碎片里的记忆。他静静的坐了半响，收拾了心境，才站起身来。

外面雨势小了许多，柳守则把帆布包放在屋中一角，走到杂草丛生的院中。他高高跃起，伴月剑自剑鞘跃出，落在他手中。

“砰”的一声，泥土飞溅，他人随剑走，破土而入。他决定下去看看，这个能够影响带动别人思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剑芒在前，他头下脚上，一直向地底冲去。

先是松软的泥土，再是坚硬的岩层，入地六百多米后，他坠落到了一条地底暗河之中。这里没有丝毫光亮，唯有水流声，能让人知道，这里并非是一片虚无。

伴月剑光芒逐渐亮起，映照着方圆几十米的黑暗。他在这片区域仔细的搜寻，终于在石壁上，发现一条凹入墙壁的路线。凹陷处极为光滑，像是被一个圆润的球体，硬生生摩擦出的一般。

这条线自石壁延伸到水中，也不知有多深多远。

柳守则下潜到水底，又破开暗河下的石面。这里的石头极其坚韧，他继续往下深入，破开岩石的速度已经大大下降，终于，在河床下方，六十米左右的深度，他发现了一颗圆形的石头，约莫有拳头大小。

柳守则钻出河床，跳回到了暗河边，在伴月剑的光芒中，可以看到，这颗沉甸甸的石头，原来是颗通体银白的金属球。球体的表面布满细密的纹理，无论是精密到肉眼难见的纹路，还是金属所使用的材质，都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