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
“你是不是再见她就心软了?”孟章沉默半晌,许久才吐出一句。
“还是说你早就把在九泉大战里,那些为你战死沙场弟兄们忘了?!”他的眼眶微红,语气愈发急促。
“没忘。”祝允礼眼睛微闭,手指微微发颤。
忘?
他怎敢忘?
千百年前,巫族势力愈发强大,他们违背天规偷练禁术。
被下罚人间后,仍是知错不改,肆意妄为。
在人间无恶不作,暴虐无道,烧杀抢掠,奴役百姓。
其所犯之罪,罄竹难书。
而当时,身为冥王的祝允礼携重兵前去大战百年之久,只为剿灭巫族……
千年前,九泉
天阴沉沉的,满天是灰黄色的浊云。北风在旷野上肆虐咆哮,暴虐的风雪如同一头游荡在荒原上的饿狼,正撕咬着将士们的皮肉、啃噬着他们的筋骨。
略略望去,四周横尸遍野,天上的雨雪渐落,给他们盖上了一层白霜。
“最后一战了。”
祝允礼拍了拍铠甲上的雪花,舔舔干裂嘴唇,起身望着身后所剩无几的将士们微微颔首,低声说道。
巫族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加之其所练之诡谲禁术,先前的几场大战已然让他们的兵力损失惨重。
但好在巫族败在人少,其兵力无以与冥兵抗衡。几番大战下来,已经是节节败退。
祝允礼派兵将所剩寥寥的巫族人逼至洛水,准备开启最后一场决战。
……
天色渐暗,天稍晴些了,冷清清的明月挂在天空,湖面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绿色的山影。寒风任意地扫着满湖的枯草梗,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祝允礼趁着夜色起兵下山。
此刻,大战一触即发。
所过之处,鲜血淋漓,尸骨满地。
惨叫声,倒塌声,犬吠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祝允礼脸色苍白,伤痕累累,血珠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他拖着一把带血的长剑,踉跄地走进了一个破旧的木屋里。
屋中简陋,并且还散发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
祝允礼稍稍抬眸,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瞎眼女人坐在床上,她的怀中紧抱着一个婴儿。
女人闭着双眼,双手微微颤抖。
他定睛一看,她的左手腕处有一浅浅的伤疤,细细看来,似是什么符文之类。
早间听闻巫族人喜欢强抢民女,无论是京中头牌,还是有夫之妇,亦或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只要是被他们看上了,那便会被掳走。
“有主”的女人的手上会被烙上符印,标志着成为某人的私有物。
且……据他所知,最终这些女人的下场都极为悲惨,无一例外。
为了确认被掳回来的女人不会私自出逃,巫族人还专门研制了种蛊虫。
如有叛者,受蚀骨剜心之痛。
祝允礼望着她微微有些发愣,女人率先开了口。
“公子,我明白,以巫族人所犯下的罪行,他们即使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我的女儿无罪……”她哽咽着说道。
女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掉落在婴儿的被褥上,瞬间散漫开来。
“我恳请您放过她!”女人下了床榻,倏忽跪倒在地,她死死地拉住祝允礼的衣角恳求道。
祝允礼低头望向那个女人,但余光一偏,却发觉有一黑影耸动。
他缓缓开口,言语里似是淬了冰一般冷漠。
“巫族,一个不留。”说着,他便举起了长剑,挥手,落下,干脆利落。
一个戴着巫帽的男人脑袋骨碌碌滚到了女人脚边。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