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被黑色的影子击晕,醒来之后仍然在下水道中,四周是一片漆黑。
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从下水道的远处透过来,使白羽勉强能明白自己还活着。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上爬满了苍蝇和蛆虫,那些蠕动着的恶心生物不断在他的身上晃来晃去。
睁开眼,除了那道光,就只有一地的尸体。
他正躺在尸堆当中。
这儿已经不是刚刚他们所在的那个地方了。黑蓑不知道把他带到了哪里,白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觉得这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可他周围感受不到什么活物的气息,唯有死尸和死寂而已。
黑蓑消失了。白羽抬起极其酸痛的双手,确认自己那最后的武器没有消失之后,挣扎着从尸山上坐了起来。他的后脑疼痛尤为剧烈,推测黑蓑就是靠着重击后脑打晕他的。
他不该说那么多话,和对方说那么多废话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心软。他知道黑蓑不坏,也知道他们有很多人,可是没有想到援军竟然来得那么快来,那么猝不及防。
“阿!”他大喊道,“吽!”他朝四周望望,“槐琥!”
没人应他,他也看不清四周尸体当中有没有朋友的脸,他唯一能望见的就是眼前逐渐暗下去的光,好似落日的最后余晖。若是那光熄灭了,他恐怕就会赶不及离开这里,然后被下水道里的这些吃人的昆虫所吞噬。
白羽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他从尸堆上滑下来,生怕自己一脚踩空。四周全都是苍蝇,但却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似是要吞没他,把他扯进深渊之中。
白羽的确如临深渊一般小心翼翼,每朝着那光踏出一步,他都得非常谨慎地伸出脚向前试探好多次,确保没有坑洞之后才能前行。
前方果然是下水道的出口,那抹昏黄的光逐渐清晰。已经与大地连在一起的太阳沉在那里,盯着白羽,白羽也盯着它。
下水道的出口全都是混杂着鲜血的污水,白羽听见流水的声音。污水口堆满了垃圾。他忍受着无法忍受的恶臭,拨开那些垃圾和动物的尸体,蹚着水爬上了岸。
爬上岸后,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丝轻松,尽管他还远远没有脱离危险,可对于独身一人的白羽来说,那已经算是莫大的成功。
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历了好多事情,本应当愈发勇敢,可白羽却觉得自己内心的懦弱越来越强烈。他是孤身一人了,完全孤身处在了这片广大的无人区内,手无寸铁,精疲力尽。
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了上来,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哭,要振作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有那么多人等待着被拯救,他怎么能自己率先放弃?
不能放弃,不能崩溃,无论接下来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巧合也不能这样。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那个小熊还在那里,还好,信物还在那里。
白羽浑身脏污爬了起来,拖着疲倦的身体,想辨别自己的方向,或者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着撑过这一夜再走。可天上没有一颗星,四周也都昏昏沉沉,好似是在预言着不幸。
他走了好久,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一个庇护所也没有找到,只有乌鸦在枯萎的树上哀嚎着。白羽望着那一只乌鸦,乌鸦扭着头也盯着他,眼睛是红色的。白羽心生不祥之感。
难道他会死在这里?
白羽不禁悲哀的想到。可他还不想死,他连整合运动的大本营那种危险的地方都生活过了,最大的危险也没有置他于死地。
这一年过去,他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责任没有被承担前,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好像有人出现了。
是整合运动吗?
白羽朝着远处路中央的那个小小的,静止不动的影子望去。
不像,是不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