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九斤笑道“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倒懂得顺竿上,会拍马屁。”
晋凌这话其实并非拍马屁。从年前第一次听孙先生说书第一次见面以来,他总觉得这老头和气可亲,就像是自己亲人一般熟悉,见面时便十分欢喜,离开时便若有所失,思念时更有些抓心挠肺,难过流泪。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曾暗暗想过,难道这是自己想起去世的爷爷?或者真是想起老庄?
他甚至真的想直接跪下,认孙先生为干爷爷。
可这毕竟还不行吧,他又不是本地人,说了书之后,便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这会儿,孙先生本待稍微敷衍几句,给些补偿便将这晋凌送走的,一个孩子么,这份心意也了不起。可随意打开那坛酒,一股酒香飘出,登时精神一振。
他不多说话,从自己的行李中小心地掏出一个装饰考究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精瓷酒杯,晶莹如雪,大小不一。取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杯子放在桌上,小心地倒了一杯酒,他手劲很好,偌大的坛口倒下酒至这么小的杯子,酒却不曾洒出一滴。
将酒杯置于鼻下一闻,老头登时神采飞扬,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然后如获珍宝般舔了一口,闭上眼睛,任酒液顺喉而下,只觉得满喉芬芳,酸甜凛冽。
“好酒!”孙先生终于忍不住地说道,“好酒!”猛一拍桌子,把九斤都惊了一下。九斤侍奉孙先生多年,也极少见他如此夸奖一种美酒。
“这酒真是送给我的?”孙先生手有些颤抖,似乎是不敢相信。
“真是送给先生您的。”晋凌认真地说。
“这是你家大人酿的酒吧,大人同意吗?”孙先生问。
“我、我家没有大人。”晋凌说,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两世为人,竟然全然没有父母宠爱,孤苦伶仃,这上天的造化也忒不公。
“怎么?”孙先生问。
“我父母早就过世了,这酒是从父亲遗留下的酒窖中拿的,我完全可以做主,先生放心。”
孙先生这才放下了心,小心地将那杯酒饮尽,如饮琼浆。又觉得这小子不过五六岁年纪,说话有条有理,气态安然,与众不同,又看了晋凌一眼。
“不过,我父亲说,先生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二。”晋凌终于说出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觉得与孙先生亲近是一方面,而有些事情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疑惑于心,对方见多识广正好相问。
草原村太小了,大家坐井观天,口口相传的事情,也就那么些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智者,自己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