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风回到镇南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由小厮带着去安排好的住处,途径花园时,远远看到几个人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那女子拼命挣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发不出声。
他驻足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小厮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又匆匆低头回避。
“府里的事,常公子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孟成风见他一派淡然,显然是见怪不怪。
“我若偏要问呢?”
小厮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那就请常公子去问郡主吧,恕小人不能回答。”
孟成风所住的院落有个文雅的名,叫度春院,据小厮所说,沈蔚住的去云院就在隔壁。
院子里有一株梧桐树,枝繁叶茂,底下的土很新,看上去刚种下没多久。
沈蔚大方地拨了两个婢女来伺候,一个叫逐月,一个叫采星,孟成风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人是沈蔚安排来监视他的。
他走进正房,关上门,屋子里一应俱全,墙上挂的字画添了几分风雅。
孟成风略懂书画,一看便知道是赝品。
堂堂镇南侯府,将赝品字画挂于客房之中,真是够丢人的。
他从包袱里拿出从真正的常修身上得来的那封信,姚义的血手印有些扎眼,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封信暂时是交不出去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秉持君子之礼,没有拆开信来看,而是将其藏到了床板与床铺之间。
收拾好一切,他将被褥卷起来,竖着安置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伪装出自己的影子,然后轻手轻脚的从后窗溜了出去。
镇南侯府占地甚广,大大小小十几个院子,孟成风是一点也不熟。
他想起之前在花园里看见的女子,便试着往她被带走的方向查探,总好过做无头苍蝇。
今夜的月亮被黑云挡住,只露出一小弯月牙儿,夜色便是最好的掩护。
黑影在屋檐和墙头之间飞跃,转眼便跨过大半个镇南侯府,到了西边的朱晖院。
沉静的侯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孟成风藏在暗处观察,朱晖院中灯火通明,下人们进出不绝,似乎在准备一场盛宴。
他绕到朱晖院后,摸黑上了屋顶,揭开一片青瓦细看。
正对着的是一张红木方桌,其上摆满菜肴,鱼肉俱全,桌子正中整齐放着两只酒壶,看样子正是沈蔚从南风楼取走的醉风饮。
孟成风记得沈蔚曾对小二说过,这酒是要请城守大人喝的。
他正要离开,一个婢女突然走入视野中。
“你最好听话些,否则就不是丢了小命这样简单。”
她在对谁说话?难道脚下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孟成风心念微动,就见婢女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然后竟将纸包中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倒入装了醉风饮的酒壶中。
投毒?
沈蔚竟连城守都敢杀!
孟成风震惊不已,一个骄横跋扈的郡主和一个滥杀朝廷命官的郡主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这沈蔚究竟想做什么?
他盯着那壶被下了药的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沈蔚从雨花院离开后,回到去云院中梳妆。
镜中女子神情漠然,纵然妆容精致,却不见风情。
忽然一小厮推门而入,埋着头,拢着手,迈着碎步来到沈蔚身后,她抬眸看向铜镜中小厮的投影,眼眸里总算有了点波动。
婢女知趣地退出屋子,轻轻带上房门。
小厮抬起头来,正是给孟成风带路的那一位。
“郡主走后,常公子称有事要办,匆匆出府,方才回来,已在度春院住下。”他如实禀报。
沈蔚勾唇一笑,眉眼仿佛都活过来,如春日里随水波漂流的桃花瓣,透着清冷